"莲莲是一个与社会抗争的不幸的人."

“莲莲是被压迫的小资产阶级青年的典型形象，是资产阶级个体斗争的典型。”

“最终他只能是一个不被统治阶级容忍的平民青年。”

我从来没有想到，课本里的内容，一个遥远时代的文学选集空的故事，会和他们的现实如此接近，形成另一个时代的呼应空。

它们就像固定的锚点，成了我观察国情最便捷的方式。

他们，用他们真实的生活，成为我对时代最真实的感知。

2006年，新成立的财经传媒系开始招收第一届本科生。在给全体同学上公共课的同时，我终于有了上我系专业课的可能，在前两次新招的班里被任命为062111班的班主任。

在中国教育的背景下，班主任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和信任。虽然大学里有专职辅导员，学生几乎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学业管理和日常琐事，但对于学生来说，班主任永远是他们大学生活中最亲密、最合适倾诉的人。

十三年来，我突然发现，是班主任的身份让我的社会关系更加确定:我的学生。与公开课上闪现的面孔相比，这52个孩子似乎永远呆在一个角落里。一旦他们想和母校建立联系，我会是他们毫不犹豫联系的人。十三年来，因为班主任身份提供的便利，我见证了一个群体从学生时代，彻底踏入了现实社会，与这个时代有了真正的联系。在房价飙升最疯狂，社会群体分化最严重的十年里，我见证了80后一代演绎的各种人生和命运。

曾英焕:从十年前的“穷光蛋”到“安居乐业”

欢和其他女孩一样，轻盈安静，仿佛生活的一切压力和烦恼都和这个稚嫩的孩子无关。毕业八年后，她把自己的人生轨迹描述为:十年前的“穷光蛋”，成为“在广东拥有六套房子、一辆车、存款、理财产品、股票、房租”的二胎妈妈。毫无疑问，最近十年社会的裂变，房地产市场的神奇变化，都给英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广州这样的城市，一个女生的蜕变大概只来自于一个想法，一个契机。与班里更多按部就班的同学相比，她随波逐流，在动荡的市场经济中悄然实现了个人生活的演变。

英出生在广东云浮的一个普通家庭。父亲认识到深圳的巨大发展机遇，90年代初去深圳开翻斗车。我妈随后带着她和弟弟去了深圳，全家在这里有了立足之地。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童年在深圳的经历对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小时候在深圳长大的经历让我无法接受被安排的生活”。她很早就意识到了阶级固化的残酷。“都说穷人家难出贵子。说实话，阶级和财富真的限制了很多人的视野和脚步”。她人生的目标不是回到家乡选择一份稳定的工作，找一个能和她对视而眠的人，然后弯腰捡柴米油盐，而是“去很多地方旅游，认识很多朋友，品尝当地的美食”。

毕业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没有背景，没有背景。她没有像很多同学一样选择考公务员进机关或者事业单位。她平时兼职经历过“大冷天在超市门口理货，站在马路中间发传单，在广告公司待几个半晚上，被训练成一无是处。当一个财经网站的实习生发现“生活处处是套路”的时候，她同时放弃了学校最大的就业优势。她没有选择进入银行、保险等金融机构。这种她必须站在柜台前跑业务的工作，让她一眼就看到了前景和真相。她不想在含金量不高的工作经历中浪费年轻时试错的宝贵机会。

生活真的很残酷。她很早就看到了这一点，但她没有退缩。

毕业时，英焕决定去北京，花了一年时间北漂。这对于一个在广东长大读书的女孩来说，几乎是一个大胆的举动。获得华光奖学金后，她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在盛嘉利企业管理咨询公司担任助理研究员。她的客户包括中国建筑、中国交建、中国铁建总部及其下属公司等各类央企。分配到“施工队”后，她出色地完成了“2010年下半年建筑业发展报告”的撰写任务，从而在单位站稳了脚跟。北京再一次让她见识了各种生活。“财经公关负责帮助上市公司办理各种上市流程；”《经理人》杂志记者可以直面、王、、雷军等大咖；不起眼的淘宝卖家，每天入账一万多；武警变身企业精英；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某出版社的图书编辑；广告设计师每晚咆哮甲方无理要求”等等。这段经历让她意识到了人生的丰富性和可能性，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学历和经历劣势。

第二年，奶奶去世了，不能见老人，让她意识到自己离家真的太远了。她毅然辞职，回到广东。

就非名校学历的应欢而言，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任何地方、任何工作岗位都能建立清晰的自我认知，时刻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能达到什么。她不卑不亢，始终意识到，要想在工作中获得别人的尊重，就必须拥有相应的价值。单纯的吹牛拍马，在“求贤若渴”的三四线城市私企是行不通的。不止一次，为了维护公司利益，她甚至敢给直属上司出主意，“胆子要大，敢得罪他们”；更重要的是，在业余时间，她总是提醒自己要更加努力地学习。一旦空有空，她和她的搭档就会查找公司过去的信息。在她看来，“如果在和平年代工作，不懂历史，就写不出有共鸣的文章”。在凌峰公司的两年是她成长最快的时候。她一直坚信“从工作中获得的成长不在乎工作时间的长短，而在乎工作的深度和与她共事的人的水平”。

回顾毕业后几年的经历，英焕由衷地庆幸自己没有回老家按部就班地过上安稳的生活，也庆幸父母让她从小在深圳获得了更多的知识。“我们80后是机遇与挑战并存的一代，也是稳扎稳打的一代。社会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与其抱怨自己是个喷子，不如踏踏实实做事。毕竟社会进步很大，有了更多的公平。”

桓并不认为她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虽然三十出头，扎根广州，但她依然关注着各种信息。她的丈夫仍然会努力工作。他们已经习惯了太多富人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最后失败的局面。“因为我穷，我才会懂得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所谓时势造英雄，不过我们正好抓住了楼市的好机会。”而这恰恰是欢欢实现财务自由的关键。

男同学在教学楼走廊。

陈:一个好的家庭会给他们积极的支持。

与迎欢买房的“神操作”不同，陈通过经商实现了个人的快速成长。刘虹出生在广东湛江的一个小镇上。她有一个漂亮的姐姐，父母在镇上做生意，家里有三家店铺出租。经济条件不错。在学校，刘虹以她的口才而闻名，她在一次辩论比赛中赢得了最佳辩手。多年以后，隔壁班的同学提起她，虽然叫不出她的名字，但都是这样描述她的，“就是那个小巧玲珑，很会说话的女孩吗？”

因为家里的生意，刘虹比一个出生在简单农村的女孩更早地知道经济条件的重要性和娱乐的价值。大学期间，她曾经和湛江一个富二代男友相处。后来因为男方在广州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家里人催他回老家考公务员，而刘虹不想回落后封闭的湛江，分手了。刘虹的嫂子自从进了大学就注意培养自己的社交能力。大学一毕业就带她去各种高档饭局，让她“多见见世面”。小姨会时不时送她LV、PRADA等名牌包包，包装一下，培养侄女的成熟气质。由于特殊的社会阶层，刘虹很快掌握了社交场合的场面处理技巧和说话技巧，人际交往能力也迅速提高。

刘虹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通过家人的关系，进入了广州的一家行业协会。协会是事业单位，“稳定，不忙，福利好，但办公人员繁杂”。她的主要工作和凌风集团的应欢差不多，做协会报的编辑，采访各个会员单位，预测行业未来。因为协会的风气不好，办公室人员繁杂，同事间的欺骗，甚至有些领导公开让她难堪，她苦苦思考了一个月，决定辞职。“一是她不想处理复杂的人事关系，二是她觉得这份工作不适合我的性格。码字和文案不是我的专长或爱好”。

第二次就业，家人再次委托，她得以进入一家电视台。由于工作关系，她得以见到广州一家大报的前董事长杨总。刘虹给杨总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因为他落落大方，懂得社交，为人正派，工作努力，务实。这个机会，在刘虹看来，是她一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而杨总是她一生中遇到的第一个高尚的人。杨总的工作是与广州一家高端房地产公司合作做拍卖。在遇到刘虹之前，他一直在寻找一个高效能干的助手来帮助处理拍卖中的繁琐杂务。得知杨总的就业需求，刘虹决定再次放弃在家的第二份工作，当场与拍卖行签订了为期三年的合同，从此走上了艺术品拍卖行业。短短一年时间，她积累了很多人脉，认识了很多著名画家，也经常有机会见到广州一些重要的政治人物。

经过一年的历练，在进入拍卖公司的第二年，刘虹能够独立筹备拍卖，他职业生涯的真正转折点出现了。因为杨总接手四会一条翡翠街一年的宣传报道，刘虹被委托跟进杨总前大报的前总编辑。她在事业单位学到的基本娱乐再次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后续的宣传报道过程中，她与几位著名雕塑家建立了非常好的私交。整整一年，她几乎每天都在玉器现场，从师傅那里学到了很多鉴别玉器的技巧。她联系了自己搞拍卖的客户，慢慢地粗制滥造了一些东西，做起了微信生意。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国内一位作家的妻子李。李在圈内开网店名气很大，拥有庞大的粉丝群，而从四社开始积累了大量的玉石资源。两者优势互补，可以完美对接。就这样，她又下定决心，离开拍卖行开始专心做玉器生意。

在总结毕业后的生活后，刘虹认为，“工作几年后，我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感到困惑，职业生涯失败后遭受了很多损失，甚至还打了官司。但不管怎样，我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欢的，能满足自己的工作”。她从不否认自己的处境与贵人相助有关。她很高兴自己总能在关键时刻得到别人的帮助和建议。

从出生开始，迎欢和刘虹的出身家庭并不在社会的顶端，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大学毕业后，良好的家庭环境恰恰为他们提供了积极的支持。年轻时，我有机会跟随父母在深圳获得更多的知识。刘虹的家庭对她的有意培养，以及在关键时刻通过人脉提供给她的机会，无疑成为他们进入社会的基本现实和出发点。无论如何，在三十出头的年纪，通过买房或做生意，英焕和刘虹已经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广州完全站稳了脚跟。

这个目标对于062111班的很多同学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也是不可企及的。

作者的黄光和学生的合影。

杨圣轩:35岁之前，每年都要考试。

宣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广州学生。1987年生于芳村，家人仍住在芳村。父亲是四会人，母亲是顺德人。20年前，在一家医药公司当党委书记的爷爷提前退休了。按照当年的惯例，父亲走上了一家医药公司的最高层，成为一名普通员工。十几年前药厂解散后，父亲失去了正式工作，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直到几年前退休。我妈以前是芳村一家自行车厂的员工。她在圣轩小学的时候，自行车厂因为效益不好解散了，我妈成了下岗工人。

很长一段时间，盛宣一家租住在白鹤洞边上。“租船人特别厉害。她租了很多房子，但我无法描述她的吝啬”。受不了租房人的脾气，父母决定在拆迁补偿的基础上借钱买房。他们从亲戚那里凑了几万元，很快就卖掉了。白鹤洞旁边，他们买了一套60多平米的二手房。这是父母在生存的钢索上做出的大胆而明智的决定，靠的是转瞬即逝的低房价红利。虽然此后的生活主要以还债和孩子为主，但回过头来看，这个决定帮助他们的家庭在失去正式工作后，获得了在广州生存的坚定支持。虽然在房价暴涨后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换一套更大的房子，但这一次，它其实成了父母为盛轩创造的最大财富。

2006年，圣轩考入广东F学院。“大学之前，我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我出生在工人阶级，没有培训班，也没有夏令营。上课的时候，我全神贯注，没有任何爱好。我的状况代表了60%到70%学生的状况。”

宣以网员身份考入街道办，位于广州市海珠区宝岗大道附近。“关系挂在民政局，但和我签约的是中介”。他知道，即使在小街道办事处，等级制度仍然很严格。“街道办下面有很多部门，城管科、民政科、保卫科、出租屋管理科等。部门里有公务员，事业编制，一般合同工，还有一些临时工。”他是临时雇员。

在进入街道办见证了看得见的级别差距后，盛轩的目标是考公务员，进入体制内最稳定的行列。毕业多年，他从未停止学习。除了准备一年一度的公务员考试，为了获得更多的就业机会，他始终保持着“一证两年”的节奏，先后考取了会计从业证、证券从业资格证、社工证、驾照等。无论在网络公司还是街道办工作，在完成白天极其繁琐的业务后，他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继续学习中。“从周一到周五晚上以及整个周末，他要么上网络课程，要么准备考试。”

四年前，盛轩参加了省考的公务员招考。在激烈的竞争中，他幸运地进入了面试。虽然最后没有被选上，但也进一步坚定了他考公务员的决心。连续三年，他年复一年的参与其中，从未落下。“有两年在他老家的第四次会议的财政局，还有一次在农业局。反正都是在他老家接的活，广州竞争太激烈了。”除了考公务员，他还摸清了广州的事业单位招聘规律，利用周末参加各种招聘考试。“申请的很多，可能十几次，竞争很激烈。”他分析了自己的情况。虽然排名在慢慢提升，但是招募人数太少。有的单位甚至只招一个人。面对激烈的竞争对手，盛轩坦言自己“很绝望”。他记得有一次他考上了广州市文化局的一个单位，200多人竞争一个名额。

胜选不是所有的考试都成功了。他花了很多精力研究公务员考试的题型，公共基础知识，事业单位招聘综合知识。虽然排名逐年上升，但报名人数增长更多。轩一直认为考试技巧很重要，一直认为自己知识准备不充分。尽管屡次失败，他已经看清了现实。“关系太重要了，就算进了面试，没有关系也很难突破。”但他仍然对考试的突破抱有幻想。“事业单位的截止年龄是35岁。35岁之前，每年都会考。”他把这当成必须坚持的事业，不在乎考得麻木。

盛轩面前的出路越来越清晰，选择却越来越窄。随着公务员考试日趋白热化，他已经没有优势了。他考广州事业单位，35的年龄线就要到了。他知道，要摆脱目前的尴尬局面，只有一个办法:创业。在他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结婚的时候，他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却因为无法接受和未来的公公婆婆挤在一个60多平米的老房子里，不得不黯然分手。轩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实的残酷，知道自己该走的路，更自律地保持着学习的热情。他一直在寻求一份收入体面的稳定工作，但尝试了无数次，这个目标始终难以实现。在各种可能性逐渐消失后，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创业，这是摆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个渠道。“现实摆在我们面前。看看广州的房价。以我现在的工资，根本买不起独立的房子。这个可以算，我根本买不起。”平心而论，下岗的父母能够自食其力，这已使他感到欣慰。两位老人终于从生活的泥淖挣扎中走了出来，他们不可能像其他家庭一样，轻松提供独子买婚房的首付。对于他这样的80后来说，想买房，如果付不起首付，一切都是徒劳。宣勤俭节约，没有任何额外的开销和应酬，但是工作八年，积蓄只有一万。他知道，要创业，挑战的难度不亚于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没有资源，没有人脉，没有资金”是他清醒的认识。

大时代的裂变已经开始，并将继续。曾英焕通过买房彻底实现了财务自由。陈的生意让她赚到了盛轩不敢想象的收入，拥有的几套房子帮助她在广州生存下来。

纵观这个时代，我们可以发现，在过去的十年里，跟风买房是个人获取巨额财富的捷径。如果你相信劳动的价值，在房价相对稳定的时候，你不愿意加杠杆，你也不想负债。如果你错过了一步，你可能每一步都是错的。几年后，你会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对比。毕竟胜选和英焕都是很努力的个体，都来自普通家庭。而他们之间的差距，却是能否在特定时期拿到首付。对于盛轩来说，错过了买房的最佳时机，在熙熙攘攘的广州，他的余生将不得不为别人眼中的基本生活条件而奋斗。在小课堂062111中，仅仅八年，从同一时间开始，个体命运的差异已经显露，群体分化的现实更加触目惊心。

相比更多孩子在时代夹缝中享受的光明，这也是不容忽视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