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条明亮的光带穿过黑夜空，就像一条奔腾的河流。遥远的银河，隐藏着那么多动人的传说，引发了那么多美好的遐想。

在湖南长沙的国防科技大学，有一栋以“银河”命名的建筑。楼里的人习惯称自己为“银河人”，语气中充满了自豪。38年前，我国第一台每秒运算超过1亿次的“银河一号”超级计算机在这里诞生，填补了我国没有超级计算机的空空白。

她是其中的佼佼者，参与了“银河”系列超级计算机的研制，担任中国首个高速信息示范网核心路由器的总设计师。她还是一名人民教师，一年授课近200个小时，她的《计算机原理》入选军队和国家优秀课程。她也是第二届中国十大杰出母亲中唯一一位科研领域的人。

她就是国防科技大学计算机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唐玉华。

“消防队长”

“唐老师，唐老师，我把网络硬件调好了！”在走廊的尽头，一个男人喊道。

大约20年前凌晨2点摸到国防科大——

计算机学院灯火通明，每一盏灯似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在带领大家攻关“银河宇恒核心路由器”的硬件总设计师唐玉华，手握解开这些秘密的钥匙。

20世纪70年代初，外国科学家率先研制出每秒运行1亿次的超级计算机。它具有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和改变其他生产领域发展趋势的能力。当时由于国内缺乏高性能计算机和计算能力，我们不得不把一些复杂工程问题的数据卡拿到国外进行处理，不仅要花很多钱，还暴露了核心数据的风险。

1978年，在《科学的春天》中，邓小平同志明确指出，“中国要搞四个现代化，就不能没有超级计算机！”著名计算机专家、国防科大计算机系首任主任慈云桂教授自告奋勇，立下军令状:“你要为你的生命制造一亿台计算机！”

第二年，17岁的唐玉华怀着强军兴国的理想，考上了国防科大计算机系。1982年11月，她成为79级计算机系第一名党员，各科成绩第一。

1983年12月，慈云桂教授团队攻克了上百项技术难题，提前一年完成了研制任务。系统达到并超过了预定的性能指标。中国第一台超级计算机通过国家技术鉴定，被张爱平将军命名为“银河”。红白机柜的银河百亿亿次超级计算机在国防科技大学计算机系银河机房诞生，使中国成为当时世界上第三个能够自主设计和研制超级计算机的国家。

1984年10月1日，在国庆典礼上，中国第一台“银河”超级计算机模型通过天安门广场受阅，向世界展示了她迷人的风采。“大家都把Galaxy-ⅰ叫做‘竞技机’。因为我们都知道，核心技术是用钱买不来的，中国的现代化也不能乞求别人的恩赐。”当时还是研究生一年级的唐玉华和同学们深受鼓舞，立志分忧，科技报国。

《银河-我》的成功震惊了世界。但没过多久，西方国家突然同意向中国出口每秒十亿次超级计算机，而且价格很低，价格大幅度降低。“银河人”心里清楚，这是西方国家企图以“价格战”打入中国巨型计算机市场，打垮新推出的“银河一号”巨型计算机。这就警告了“银河人”:如果不赶上巨型机的发展，最后只会被西方甩得越来越远。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创新和发展。

抢占世界巨机“制高点”的重任，落在了唐玉华这一代“银河人”的肩上。硕士毕业不久的唐玉华有幸加入了银河研究团队。在Galaxy-II的研发中，唐玉华作为技术骨干，承担了Galaxy-II并行超级计算机磁盘子系统的研发工作。

80年代中后期，计算机方面的资料比较缺乏，有人出国开会或者在学院里参观带回来的会议资料和书籍，是很少可以参考的“有价值的文献”。为了节省科研经费，在采购元器件时，大家都是小心翼翼，货比三家，能自己研发的核心元器件和设备坚决不采购。“银河二号”的辛苦，造就了“银河二号”的高性价比

“我相信外国人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1992年，“银河二号”研制成功，实现了中国超级计算机的又一次飞跃，使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三个掌握每秒10亿次计算的超级计算机研制技术的国家。

1993年至1997年，唐玉华参与了“银河-ⅲ型超级并行计算机”节点控制器芯片的研发。1997年至1999年，她作为首席设计师和芯片设计组组长，参与了下一代超级计算机互联接口芯片的设计和实现。

科学研究有时是和时间赛跑。

下一代超级计算机的三个芯片的研制都是由唐玉华等人在国外完成的。因为外国人从不加班，中国团队成员连夜调整设计方案，白天督促外国科研人员分析。

当时，唐玉华得到了“消防队长”的绰号。这是因为哪里的芯片出了问题，唐昱华往往能第一时间发现并解决——唐昱华的老搭档崔向东这样解释。

有一段时间大家都不习惯国外的气候和食物，唐玉华负责调节大家的饮食。当时大家都给她冠以“唐一刀”的称号。她把土豆切得很细，就像制作精密仪器一样。

在“银河”跳舞不是浪费生命。

核心路由器是高速信息网络发展的重中之重，代表着一个国家信息领域的技术水平。银河系列超级计算机的研制成功，极大地提振了民族自信心。

1999年，科技部将研制中国高速信息示范网核心路由器，并作为“863”信息领域重大跨课题研究项目进行招标。技术实力雄厚的国防科技大学、大唐电信科技有限公司中标后，唐玉华担任硬件总设计师，负责核心路由器硬件系统的设计与实现。

从Galaxy-II到Galaxy后续超级计算机的经历，让唐玉华逐渐成长为一名团队负责人。核心路由器硬件系统的研发，给了她一个充分展示自己科研才华和领导才能的舞台。

这台名为“银河宇恒”的核心路由器是中国高速信息示范网的关键设备，每秒可转发25亿条消息。

当时学生孙志刚印象最深的画面是:不同的科研人员来找唐玉华谈话，讲解自己的设计方案，而唐玉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个个听，然后一个个提出修改意见。

她面前是一叠A3纸，老式打孔，正面是废打印纸，背面是草稿纸。吃饱了就把它翻起来折起来。即使问题没有解决，纸上的代码也像是一种奖励。从跳跃的人物身上，唐雨华感受到了科学的纯粹之美。

但是，往往，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问题所消退——

“龚老师，你骑自行车10分钟能到机房吗？”午夜12点，孙志刚支支吾吾地对电话那头说。

打电话的是唐玉华，因为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是硬件调试时间。如果发现问题，必须立即解决，以免耽误路由器系统白天为软件团队提供调试。

那段时间，唐玉华总是第一个来到机房，最后一个离开。那时候的机房都是电脑桌，没有隔断。有问题的同学来到唐玉华身边提问时，只需要俯身或走几步。不懂就画出来再讨论。如果你对这个问题有线索，学生们会把纸拿走继续学习。有问题就再画一遍带走。

“唐老师主攻是第一个完成的，问题最少，然后她就帮我们做了。”孙志刚说。对于唐昱华来说，真正的成就一定不仅仅是以发展超级计算机或者核心路由器为唯一目的。“我们的学生能从中学到什么吗？项目结束回头看我什么都没学到不是很可悲吗？”

孙志刚记得他现在写代码的好习惯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在攻关的关键阶段，一个团队成员的项目失败了，当天却回不来了。大家看着桌上没人看得懂的代码，面面相觑。同事回来，唐玉华领着大家开会，“规范写代码，程序，格式。”后来大家写的代码质量提升很快，避免了很多管理漏洞。

程序设计有缺陷吗？测试是否充分？测试后，它能在系统中“运行”吗？放在自己的板上“运行”测试结果？

后来孙志刚发现，设计的程序真正投入系统时，自己的程序不到5%。“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孙志刚还发现，唐玉华特别注意调试中偶尔出现的错误，尤其是后来消失的错误。“她提醒我们要格外小心。这种情况在最终验收时可能会经常出现。”这对孙志刚影响很大。起初，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及时定位。后来，他知道要反复尝试，以确保它是正确的。

“人的一生做一件事不容易。‘银河’事业的舞台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这些人有幸参与，不枉此生。”在“银河人”眼里，休息和假期都是奢望。唐玉华为了克服困难，更不要说各种节假日，以党员“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带领团队干了五天五夜。“大年初三，大家基本都回机房了。没人提醒，都是自发的。”

“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通过看书、看资料来分析我们自己的体系应该怎么做。”执着的科研**，让唐玉华散发着独特的人格魅力。崔向东形容她“不仅是人才，更是人”。她要求我们做的事，她必须自己先做。"

把整个系统放在心里。

“我一周工作六天，每天晚上11点半下班。”崔向东形容那几天“像上了发条一样，每天都停不下来，也没人敢停。”唐玉华认同这种说法。如果你在工作中有任何烦恼，它必须写在你的眉毛上。

一个刚工作不久的医生，在方案中遇到了难题，设计团队不满意。“当时六个单位分成三个队，同时搞路由器。每个人都处于竞争关系中。我们出了问题，唐老师最着急。她在走廊里徘徊，走了一遍又一遍，没有看其他地方。”

崔向东记得，当晚唐玉华叫了几个老师商量解决办法，晚上下班大家都加班到凌晨一点。唐玉华认为，其实问题并不复杂，只需要一个熟练的工作就可以解决。第二天，医生在预定的方案下很快解决了问题，唐玉华很高兴。高兴的时候，她用手扶着眼镜，笑得眼睛都弯了。

1999年，还在读大学四年级的易晓冬第一次认识了唐雨华，毕业后加入了她的团队。“核心路由器的硬件工作难度很大。唐老师把难的部分接过来自己做了。”报文转发引擎是核心路由器的心脏，完全由唐玉华设计。开发一个系统，调试往往比开发更难。易东和团队里的其他几个本科生一起做系统模拟和验证工作。“唐老师已经把整个系统放在她心里了。哪里有问题，总是她能判断。”

事实上，跟随唐昱华做核心路由器的团队并不都是经过培训的，也有人在学习和设计。“硬件团队有7名老师，2名博士生，2名硕士生。只有一个老师是网生。”最疯狂的时候，唐玉华一个月熬夜看七本专业书。“苦是真的苦，但是要咬咬牙才能熬出来，不能丢了‘银河人’的脸。”

2001年，“银河宇恒”核心路由器通过专家鉴定，成为国内第一款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端核心路由器。这款突破多项关键技术的核心路由器，已陆续应用于北京中国高速信息示范网。可与现有网络设备互联、互通、互操作，满足国家和省级宽带骨干网和局域网建设的要求，可广泛应用于通信、电视、电力、国防、金融等领域。

上图是2006年，她获得第二届中国十大杰出母亲时，在央视录制的一个节目。

课堂全景还原科研场景

坐在一张摆满书籍的书桌前，唐玉华打开课件，准备第二天的课内容，就像她第一次走上讲台前一样。

她会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课件上，给学生看。她欢迎他们来找她，不管他们学习上有什么问题，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唐玉华的手机24小时开机，从未换过号。毕业多年的同学出差路过长沙，会想着去看看她。“我很高兴他们还记得这位老师。”

在研发出“银河宇恒”核心路由器后，唐玉华逐渐专注于教学，培养了数十名计算机领域的硕士、博士研究生。

博士毕业后，陈伟成了唐玉华的助教，两人每天一起上学。“路上唐老师提前给我上了一节课，问我这节课的要点是什么？我该怎么走？”一学期64节课，陈伟坐在班级最后一排，听了一学期。

怎么备课，怎么出卷子，怎么做幻灯片，唐玉华手把手教。“上完一节课你就知道，唐老师在台下很努力。她的课被评为国家级精品课程，没有任何过错。”虽然课程是一样的，但为了与时俱进，唐玉华的教案和课件每年都在变。

在这里，唐玉华不仅是计算机领域的专家，也是讲课高手。她能用简单的语言解释深奥的计算机原理。“很荣幸能上她的课。她能全景还原当年科研的场景，让大家有认同感。”

“她很牛逼，但很低调，”陈伟说，很高兴身边有这样的长辈。有一次，课题组需要展开一个教案，64个小时的教案需要写几百页。“其实，我应该这么做的。唐老师主动问。”后来，唐玉华花了一周时间写了100多页教案。

唐雨华注重因材施教，希望学生发挥所长。唐家刚毕业的时候，她因为没有考上研究生而很沮丧。但唐玉华告诉她，计算机系培养的学生不一定要从事计算机领域的工作，在其他领域同样可以取得成功。

唐佳回忆，下课后经常有同学围着她问问题，即使错过了午饭时间，她也耐心解答。计算机原理这门课是一门很难的课，但是唐佳的课平均分是890分。

学生杜静记得，有一次和唐玉华出差，她讲了很多同学的特点，并一一分析。“唐老师很清楚是适合科研还是适合管理。”

如今，唐玉华培养和指导的学生中，有不少已成为科研骨干，其中有几位成为计算机教学领域的人才。陈伟就是其中之一。现在，在唐玉华的指导下，陈伟已经获得了多项全国教学比赛奖项。对于学生的成绩，唐玉华甚至比得奖还高兴。

“灯塔”下的“婴儿星系”

当“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提出时，杨文静刚刚出生。16年后，她追随母亲唐玉华的脚步，进入计算机科学领域。

当时，开发银河超级计算机的研究人员的孩子杨文静有一个绰号——“银河宝贝”。3岁的杨印象最深的是，她每天第一个来到幼儿园，老师要陪她到很晚。经常是唐玉华背着一个大书包匆匆而来，跟老师点头打招呼，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今天又迟到了。”

然后，杨文静被妈妈从机房的更衣室里接了出来，几张废草稿纸放在她面前，是给她写字画画用的。晚上，唐玉华回家了，女儿睡在椅子上。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孩子上小学。

“在国内，他们讨论激烈，大多是科研解决不了的问题。有时候听他们说话很有意思。”初中以后，杨文静的数学成绩开始下滑。唐玉华买了块白板，让她把难题写下来，听听她的想法。讲座每晚七点开始，之后唐玉华就去机房加班。问题在手中慢慢剥离，思路越来越清晰。

毕业后，杨文静教了几年本科课程。“第一年，我备课的时候，很多内容不确定，就给我妈试讲。她点了点头，我第二天才告诉学生。”对于杨文静来说，现在她越来越喜欢和妈妈聊天了。“她就像一座灯塔，让我全身心投入科研。”小时候，杨文静更喜欢事事拔尖，但唐雨花告诉她，失去是一种福气，不是坏事，在没有实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时，要学会等待。“她告诉我，在同龄人之间的竞争中，你的水平怎么样，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杆秤。别怕赔钱，说不定换个地方还能补回来。”

“苦是福”是唐玉华结婚时父亲送给她的四个字。我父亲以前在江苏信访局工作。一次，他去盐城了解老红军反映的问题。走的时候把路费和剩下的钱都留给了上访群众。“当时我妈每月工资45元，我爸35元，家里有两个孩子。资金也很紧张。”唐玉华的妈妈是一名中学老师，从小到大妈妈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认真”二字。

那年夏天，唐玉华刚刚参加了南京的一场长跑比赛。她赢得了优胜奖。奖品是一个旧糖果罐，外面是金棕色的，有一个玻璃盖。比赛的名称和时间贴在罐子的正面。弟弟唐少强愿意和妹妹在一起。当时物资短缺，里面没有糖。“偶尔，肯定是姐姐放的几块水果糖。”

对于唐少强来说，唐玉华具有**领袖的一般作用。小时候父母忙的时候，妹妹是唯一照顾他生活的玩伴。和其他朋友有摩擦的时候，唐玉华第一个解决。即使半夜饿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也能在短时间内端上桌。

结婚前，唐玉华在父亲的指导下学了三天烹饪，然后自己成了烹饪大师。粽子，熏鱼，馄饨，南京盐水鸭都是她亲手做的，自己创新的。即将毕业的同学经常在聊天的时候听唐玉华说的菜谱:“炒菜，先放油，再放盐，把菜放进去，盖上锅盖炖一分钟，再拿出来。”

唐玉华从未停止学习。十几年前，量子研究在学术界兴起。唐玉华认为跨学科很重要，于是买了300多页的专门书籍来研究。学生们会惊讶地问:“唐老师，你还用读书吗？”

从“超人”到“唐妈妈”再到“唐奶奶”，唐雨华身边都是这些昵称。有一点让杜静特别感动的是，今年春节，学校顺应防疫形势，就地过年的学生大年初十就开学了，当时唐玉华还在北京过年。“每年，她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如果你是别人，你可能会找另一个老师来代替你。”唐玉华安顿好家人，悄悄买了返程机票，第二天出现在班上。

来源:北京日报

作者: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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